從第一屆環法以來,由於環法的創辦人 Desgrange 的私心,一直想樹立環法大賽成為一項非人的賽事,因此無論從路線、賽事規則等等,無不處處與選手做對,深怕給選手太好的日子過,然而 Desgrange 處心積慮的作為,猛然一看的確在當時讓環法賽事看起來相當艱難。然而,如果客觀公允的來說,跟越過阿爾卑斯山這面的環義大賽相比,環義大賽的艱難可以說是渾然天成。

為了讓大家有個清楚的概念,我們先來惡補一下義大利國家歷史。我們現在指稱的義大利,事實上是個相當年輕的國家,站在首屆環意1909年的時間點來看,也才離一統義大利個小聯邦僅僅只有40年的時間。在義大利國父加里波底( Giuseppe Garibaldi)統一義大利之前,義大利是由各個小小區域個體組成,因此他們會認為自己是「托斯卡那人」、「維內托人」或「倫巴底人」等等,在當時「義大利人」是個不存在的概念。因此,也不存在著統一的語言,各地的人操著自己區域的方言,現在認知的義大利語事實上是托斯卡尼的地區方言。有項數據指出,在1860年代,全義大利僅有2.5%的人可以聽說與使用托斯卡那語。因此區域與區域之間的隔閡不可謂不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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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義大利地圖,部分省份的區分為早期的各邦聯。

作為一個年輕的國家,義大利的貧困讓他們與其他西歐國家完全無法相提並論,由於西班牙波旁王朝佔領南義的遺毒,使整個南義大利的土地資源被少數大地主給壟斷,為數眾多的佃農只能賺取堪糊口的收入。而雖然是文藝復興發源地的北義大利狀況也好不到哪去,當整個歐洲於19世紀工業革命轟轟烈烈之時,北義大利似乎完全的錯過,1860年代的英國,鐵道總長度為14,000公里,法國有9,100公里,但義大利僅有2,400公里。當時的義大利用貧困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,生活條件之差,在1871年的時候約有1/4的小孩因為貧窮活不過週歲,而人均壽命只稍稍超過30歲。由於太過貧困,在19世紀末期形成巨大的人口外移推力,大批的義大利人移民到美國,這些移民後代將賺得的所得匯回投資義大利本土生產的機械設備,才漸漸的改善義大利的經濟狀況。

因此早年環義大利的選手,面臨的是離開城市就大部分無鋪面的「路面」(很多其實只是人可走的小徑),還有騎到了各地區語言溝通的問題,甚至瘋狂的粉絲,為了支持自己區域的騎士,毫無忌憚地在行經的路面灑鐵釘設陷阱只為為難其他區域的騎士,讓自己區域的騎士獲勝。如果大軍行經南義大利,甚至連乾淨的飲水、補給、與休息住宿都很是問題,更不要提乾燥時是塵土飛揚,一下雨就泥濘到無法前進的路面。

 一個表達早年環義之難的經典的案例:1911年時候為了慶祝義大利統一50週年,環義大賽的主辦單位大筆一揮首次將賽事深入南義大利,第11站從Bari(巴里)到Naples(那不勒斯)300多公里的比賽,除了乾燥的路面揚起的塵土讓選手喘不過氣,還得涉水渡過數條小溪,最後選手僅剩的腎上腺素還被大批憤怒狂追的牛群激發!(南義大利是牛奶與起司的故鄉,有大批的牲口是合情合理的!)。可憐又悲慘的選手眼看騎不到終點那不勒斯,就決定集體在那不勒斯前一個城市龐貝停了下來。然而在那不勒斯的終點已經擠滿了上萬名,等待著輝煌的終點衝刺來慶祝義大利統一50週年的群眾。最後選手還是進場了,失望的群眾報以噓聲之外還投擲蕃茄以示抗議。

 然而,除了不平整的路面與瘋狂的車迷粉絲之外,真正讓環義大利賽困難得如此渾然天成的莫過是詭變的春季天氣。如果說環法的形象代表是向日葵,那環義的形象代表可能是雨天。可以說,或許我們有機會期待一場沒有雨天的環法,但沒有雨天的環義,這應該是從來沒發生過。1962年的某一山地站,大會接到氣象預報,鋒面即將要通過比賽的山區,但為了讓比賽銜接,選手還是被趕鴨子上架出發了,開始爬第一個坡氣溫就一直驟降,到了山頂開始飄雪,渾身濕透的選手得在零度以下的氣候滑下山, 但殘酷的是後面還有六個山頭要攻,選手前仆後繼的棄賽,連當時身穿粉紅衫的選手也失溫路倒,拱手讓出總冠軍。當天這站共有57個選手退賽,讓整個集團只剩下53個選手完成。真可謂參加是勇者,完成是英雄。

 總而言之,環義大賽的惡劣天候,常常會讓觀賽的觀眾誤以為現在進行的似乎不單純是自行車比賽,而是極限耐冷比賽。一個選手如果沒有禦寒對策或根本不擅長於寒冷的氣候中競賽,那在環義大賽幾乎沒有贏的可能。

 有自行車歷史學家把歷年的三大賽事都拿出來分析,最後得出的結論是1914年的環義大賽堪稱史上最艱難的大型環賽。它的困難除了每一單站的里程超長,路面超爛,車迷的圖釘到處是,還站站有雨,第一站出發的人數是81人,到了比賽結束只有八人完賽,完賽率10%。不知道 Desgrange 知不知道,自己處心積慮想打造的非人賽事,在1914年的環義中默默實現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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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說:1914年環意義大利

 回到現代的環義,今年的環義即使從愛爾蘭開賽,卻也與義大利本土國際接軌,天天下著雨,地面也依舊濕滑。雖然集團中選手們的禦寒設備跟古代的選手比都精良許多,但不爭的事實是環義大賽越來越不受到非義大利本土車手的喜愛。雨天騎車風險太高、太苦、若傷風感冒還會影響之後的賽事。更別提同時起跑的還有個環加州,那可是個豔陽高照風和日麗的賽事。但大自然的挑戰是真正的考驗,每年還是會吸引青春的年輕車手加入,總是可以在其中看到初生之犢奮戰的英勇,這或許是歷經考驗環義大大賽還屹立不搖的真正原因吧!

 

(文:小花)P104079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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